在前不久的上海國際電影節上，奪得亞洲新人單元最佳編劇獎的影片《乘船而去》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，影片講述了在外打工的孩子與留守本地的老母親之間的親情故事，探討了涉及養老、鄉愁及代際溝通等相關的社會問題，引人深思。許多人不知道的是，這部電影的製作其實非常“小成本”，導演更是打趣自己是個“家庭作坊”——故事的原型是他的外婆，美術指導是他的妻子，置景是他的嶽父……在接受揚子晚報紫牛新聞記者采訪時，導演陳小雨說：“製片人從一個私企老板拉來150萬投資，我姐出了10萬，然後我三個好兄弟一人出了10萬，就攢出了拍電影的所有費用，十分不易。期待片子早日與大家見麵，想用電影鼓勵大家去愛。”

妻子、嶽父、外婆都來幫忙

“家庭作坊”拍出院線電影

2021年9月，準備了近3年的陳小雨終於籌措夠了資金、人手，《乘船而去》劇組在陳小雨的老家浙江德清的老宅中開機。相較於其他劇組動輒二三百人的團隊，陳小雨的劇組人最多時也就50多人。同時為了節省成本，陳小雨的愛人、嶽父、老師、朋友、鄰居都成了劇組的一員。

影片《乘船而去》的海報

陳小雨的愛人也是影視從業者，在美術方麵有著過硬的實力，“拍攝現場是我自己老家，我們每天都可以去勘景聊劇本，她跟我的思維完全是同步的。”陳小雨驕傲地告訴記者，自己愛人給了這部片子最大的助力，是她讓每個畫麵擁有了故事感和品質。

陳小雨和妻子

團隊主創中的另一個關鍵人物是陳小雨的嶽父。“我嶽父是幹裝修的，為了這部片子他提前一個月就來幫我們置景，老房子得重新刷漆、裝修。”陳小雨介紹，到電影正式拍攝時，完成工作的嶽父依然是最活躍的人，現場很多活他都搶著幹，還在劇中客串了角色。此外，陳小雨的多年好友、好友的好友、合作夥伴也為他提供了不少幫助，“我的攝影指導就是我朋友的朋友，現在我們是好朋友。我之前合作過的一個夥伴，不僅沒拿錢還搭錢參與進來，就單純地希望電影效果能更好些。”

《乘船而去》劇組開機啦

紫牛新聞記者了解到，此次電影的主角原型——陳小雨的外婆並沒有參與電影的主創與表演。“拍攝需要重複好多遍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，這對外婆來說很辛苦，加上專業演員更好調控，外婆就沒有參演。”陳小雨告訴記者，雖然外婆沒有拍攝工作，但現場總能看到外婆的身影，“整個過程外婆都在幫忙並且特別開心，她動不動就拿出好吃的去分給劇組的小姑娘、小夥子。整個劇組都像一家人一樣，每個人都覺得外婆很親切。”

劇組成員們的合影

讓陳小雨印象深刻的是，自己在劇本中使用了藝術化的處理方式，以外婆為原型的主角周瑾最後因病離世，拍攝追悼會場景的當天，外婆看完了她“自己”的追悼會，不僅沒生氣，還在結束後向他打趣道，“你要是去別人家裏拍，別人會樂意嗎？還是外婆對你好吧！”外婆對於死亡的態度是陳小雨多年前寫劇本時最大的動力，他也希望能通過這樣一個以外婆為原型的故事，讓更多人及時向親人表達愛。

陳小雨（右）在拍攝現場給演員講戲

僅用27天就完成了拍攝

導演還親力親為做起了後期

陳小雨告訴記者，他們原計劃用28天拍完影片，因為資金最多隻支持這麼多天的拍攝，但在劇組全體人員的努力下，《乘船而去》僅用27天就完成了影片拍攝。拍攝期間劇組的工作人員都是按照每天16小時的工作量安排，而自己和妻子更是在拍攝結束後還有大量工作，每天僅睡三四個小時。“我們盡可能地去工業化和規範化製作，雖然最終有些畫麵拍得不是完全滿意，我知道再多拍幾條會有更好的效果，但這樣的話還得再拍半個多月，錢沒辦法支撐了。”

因為拍攝花去了所有投資，拍攝結束後陳小雨還承擔起了後期的工作。大量的素材需要陳小雨自己剪輯，一開始他沒有信心，還帶著工程文件去北京各個影視公司請教剪輯高手。經曆了大半年不斷的修改，他才剪出了一個滿意的版本。剪輯完成後他又花了大量時間調色、加字幕、做海報……

陳小雨告訴記者，從2019年寫完劇本到2022年製作完成，自己為了這部電影放棄了很多。“190萬的投資我全都用在了拍攝上，生活的開支和計劃外的開支都是自己承擔的，最後還欠了20多萬元的外債，後麵一直在接活掙錢還債。”在製作完成後，陳小雨將影片投向了電影節，“我們片子沒有大明星，也沒什麼大製作，所以隻能靠口碑去贏得觀眾的喜愛。”

如今電影獲得公映許可

爭取在今年下半年與全國觀眾見麵

在將片子提交給上海國際電影節時，陳小雨未曾想到過自己能獲獎，“當時我參加的是全亞洲新人電影的一個競賽組，有不少實力強的國內外導演和團隊參與，全部競賽單元的影片加在一起大概有8800部，入圍的概率非常小。”接到主辦方通知，得知《乘船而去》獲得了電影節亞洲新人獎的六項獎項提名時，他大哭了一場，“這對我們團隊是多麼大的一種鼓勵！”

影片在上海國際電影節獲獎

2023年6月，他和外婆、愛人、嶽父、朋友們一同去了上海國際電影節現場，陪伴第一批觀眾看完了影片。“我的心情一直很緊張，我本來就好動，當天穿了緊湊的西裝，整個人變得更加緊張。”直到影片放映結束後，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，他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，與電影的幾位“免費”主創一同上台激動地向大家進行了推薦。

電影主要團隊成員在上海國際電影節頒獎典禮上的合影

“雖然說被提名我就很滿足了，但到了頒獎典禮現場誰不想走運一次呢？同時我做好了失敗的準備，像過去無數次那樣。”最終《乘船而去》榮獲了上海國際電影節亞洲新人單元最佳編劇獎，收獲了評委和觀眾的肯定。獲獎那晚，陳小雨和朋友們熱烈慶祝，哭著向投資了自己10萬元的朋友說道：“我一直好怕讓你失望！”不久後，陳小雨又收到了FIRST青年電影展的消息，《乘船而去》入圍了影展主競賽單元，獲得了最佳劇情長片提名。

陳小雨和外婆在上海電影展收到朋友祝福

陳小雨向紫牛新聞記者介紹，如今電影已經拿到了“龍標”《公映許可證片頭》，將努力在今年下半年與全國觀眾見麵。“我不知道這部片子可以走多遠，會有多少觀眾，但是我們很驕傲，我們用盡全力認認真真拍了一部電影。我們的小船能走多遠就多遠吧，希望大家的下一個階段，下下個階段，都能有家人和朋友溫暖陪伴。”陳小雨表示，通過這部片子他更堅定了做好故事創作者的夢想，不論未來這部片子成功與否，哪怕繼續兼職項目掙錢養劇組，他都會依然投身於不同類型的電影故事創作。

紫牛新聞見習記者 ｜陳燃

編輯｜張冰晶

剪輯｜萬惠娟

主編｜陳迪晨

圖片和視頻素材：受訪者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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