麵對麵 | 王硯輝:“浮士德”一點一點長到了我身上
2024-06-20 07:18

用“劇拋臉”來形容王硯輝再貼切不過,他在《李米的猜想》《烈日灼心》《我不是藥神》中,是各具特色的反派;到《小歡喜》《了不起的老爸》又搖身一變成慈父;在《誌願軍:雄兵出擊》中,他飾演彭德懷……可謂集可凶可萌可憨於一身。

近日,裏馬斯·圖米納斯執導,王硯輝、尹昉領銜主演的話劇《浮士德》登陸南京保利大劇院,他飾演浮士德。揚子晚報/紫牛新聞記者在溝通專訪的各環節時,常被反問:“王老師可愛吧?”言下之意是可愛了。

確實,54歲的王硯輝不僅可愛而且真誠,他在采訪中會不自覺地用大段浮士德的台詞來回答問題。他承認,浮士德已經“長”在了他身上,沒事就琢磨,還會突如其來地眼眶濕潤。接下來,他暫時不會再接舞台劇,“隻想繼續消化它,讓它陪伴我的靈魂更久一點。”

文 | 揚子晚報/紫牛新聞記者 孔小平

攝像 | 朱君賢 剪輯 | 黃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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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為“浮士德”

接到話劇《浮士德》劇本之前,王硯輝並未看過《浮士德》這本書,接了後也沒去看,他不希望被條條框框束縛住,這也跟導演裏馬斯·圖米納斯的想法不謀而合——演員隻管去自我釋放,演他所理解的“浮士德”。

不過,王硯輝坦言,接還是不接《浮士德》?他猶豫過一段時間,畢竟演出和觀看《浮士德》,都有門檻。當然了,在他看來,有門檻是對的,戲劇應該引領觀眾,不能迎合觀眾。如果觀眾喜歡看什麼就演什麼,這樣的文藝作品缺乏引領屬性。

“浮士德”的表演門檻,首先在於其深邃又充滿哲學思辨,“要將這部經典通過戲劇演給大家看,人物得有血有肉,還要增加戲劇矛盾衝突,將深刻的哲學語言盡量轉譯,並有趣展現。最終,也不是說要帶給觀眾多少思考,隻要他們看完,能有那麼一下,這就夠了。這是我理解的經典所應該帶來的觀看體驗。”作為演員,王硯輝要找的是那些能讓大家內心共鳴的東西。

其次,哲學家是嚴肅的,離王硯輝很遠,離觀眾更遠。如何定義他?這個人物畫像怎麼畫?“我們在以色列排練時,圖米納斯導演讓我們思考了很多問題,讓我們就演一個正常人,去掉所謂的哲學、偉人這些臉譜化標簽,浮士德有自己的喜怒哀樂,有他的可愛和情緒。導演再三說,不要去演一個軀殼,要去演個有血有肉的人物。”

到目前,王硯輝版《浮士德》已巡演10多場,有觀眾說“王硯輝演的浮士德,可笑又悲壯”。聞及這樣的評價,王硯輝笑了,他希望化解浮士德帶給大家的沉重,所以采用了比較喜劇好玩的處理方式,希望在有趣中給大家帶去思考。

而他自己與“浮士德”共處一段時間以來,常常會在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笑容,“浮士德是一個可愛的小老頭,有些執拗,也有堅持不住的時候,他那種小心思挺可愛,他可能也有一輩子都解決不了的問題,但還那麼堅定。年輕的時候也放蕩不羈,愛得很單純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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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硯輝在困惑什麼

54歲的王硯輝認為,如今的觀眾像他一樣,需要《浮士德》。

他有很多人生困惑,比如思考活著的意義。采訪中他突然說:“所謂名望,無非是一些無用的垃圾。誰的一生都不會一無所獲,走到終點都會明白一個道理,明白了生命的真諦,才配享受生命,懂得了自由的可貴,才配享受自由。即使前路充滿艱難險阻,也值得這樣去走過生命的長路。”

記者愣住了,他解釋說,這是浮士德的台詞。原來他絲滑地進行了自問自答。

“誰能告訴我,是否該告別理想,誰能引導我,哪裏才是方向。達到了人世間的崇高的地方,就是理想,即使達到了崇高的境界,靈魂也難免摻進雜質……”又是浮士德的台詞。

麵對記者的提問,王硯輝這樣大段的朗誦並非賣弄或者別的,因為都可以用來回答提問,“我真的經常在生活當中自覺地冒出這些詞——我自由的精神一向尊重權力,但卻無法忍受傲慢的強權。”又來了……

他喜歡《浮士德》的台詞,“太有意思了,雖然不能立刻想明白,但慢慢品,過幾天又會產生新想法。每一句都有張力,浮士德真的太偉大了”。

就這樣,“浮士德”似乎一點一點長到了他身上,“前兩天外麵下著雨,我開著車,心裏又開始默念這些台詞,念著念著,眼睛又濕潤了。”這些台詞好像變成王硯輝的了,他一有困惑,就會去琢磨。

那王硯輝的困惑是什麼?

王硯輝自述:“我原來是雲南省話劇團的話劇演員,出來拍了一些戲,有了一點點的名氣,有所收獲。而現在的我不知道這些是不是我想要的,原來的生活可能也挺好,你看,今天上單位,跟一群哥們一起排話劇,然後一起吃吃喝喝。真的,原先我們演完話劇,連妝都不卸,就到劇院門口,點幾個小涼菜,喝點自己釀的酒。那會沒什麼錢,但是真快活啊。現在雖然吃得高檔了很多,但真的沒當初的感覺了。”

記者問:“那你想回去嗎?”王硯輝憨憨又直接地說:“不想。”記者又問:“為啥?”他又憨憨地說:“物質稍微豐盛一些,還是好的,心裏有底。我的一位大哥說過,不為五鬥米折腰的前提是你手上得有五鬥米。”

成為有上佳口碑的影視劇演員前,王硯輝在雲南話劇團度過青春歲月。2004年,他憑借話劇《打工棚》趙雲天一角獲得文華表演獎。

這次接話劇《浮士德》,是他時隔18年重回舞台,候場時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腿在哆嗦,“沒想到我都54歲了還會這樣,但真的是熟悉的感覺,很激動,我真的熱愛這個舞台。”即使演出時長3小時,要在台上又蹦又跳,說著大段非日常用語的台詞,如果錯了或者卡殼了,都無法找補。

突然他又脫口而出:“原始的衝動已經褪去,不會再在血液中沸騰,對神的崇高信仰已經蘇醒,對人的世俗是愛與禍的新生。”就又還是台詞……

因為對話劇舞台如此狂熱,他還第一次有了靈魂出竅的奇妙體驗。那是《浮士德》在清華大學預演,就這一次,後來再沒遇到過。

在浮士德最後一段的獨白中,他和浮士德融在一起,“那種感覺真好啊,靈魂飛出去了,懸在空中。我在慢慢地、深刻地感悟,在摸索到底生命的意義是什麼?剛好浮士德的每一句話都在幫我找到答案。可能浮士德也沒有完全解決問題,但存在即合理,事情發生了就要去麵對、直視,他的故事真的給我們帶來了很多思考。”

所以《浮士德》並沒有解決他的困惑,但他收獲了啟示,“即使前路充滿艱難險阻,也隻得走過這人生的長路”,他又用浮士德的這句台詞做了回應,“與這些人生困惑相伴,此消彼長著走過人生長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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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封神演技”

很顯然,王硯輝的每一段采訪都會被問到2015年電影《烈日灼心》裏的那段“封神演技”,當時這部爆款電影引發討論的地方很多,片尾2分鍾彩蛋絕對是被熱議的一個——王硯輝飾演的殺人犯,將對生命的漠視和麻木不仁體現得淋漓盡致。

非常多的觀眾表示要報警,“建議查一查,不像是演的”。據說因為演得太過真實,這場戲被北京電影學院收錄進了教材。

而這些年王硯輝似乎轉換到了“父親”賽道,在不少影視劇中飾演父親。他笑說,因為當爹了,原本想演一些父親角色給兒子看,“結果演的時候常常想起我的父親。確實隻有當了父母,才知道父母有多愛自己,我是這樣的。”

既能演凶殘陰狠的反派,又能演憨憨善良的慈父,記者問他有什麼“法寶”,他笑說:“天賦。”

而玩笑歸玩笑,他正色表示,做了這麼年的演員,他對剛拿到的角色,都有一個慣性的思考方法,就是“先把人物的前因後果想複雜了,然後再把複雜的東西給它簡單化呈現”。

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難,一旦想複雜了,就很費腦子,“劇本裏不會寫清楚人物是什麼性格這些,編劇沒寫到的部分,就需要演員去做想象和補充”,包括盡量挖掘人物的多麵性,不管好人壞人,都有很多麵,不要隨便定義他人的個性,很多經典的反派都有動因,所以準備角色會盡量讓它更豐滿。如果把反派內心的真實想法、把他柔軟的一麵塑造出來,也會更有魅力、更鮮活,更讓人共情。他甚至透露,剛拍完一部劇,他演的是報社總編輯,會給觀眾很大驚喜,讓記者好好期待。

【快問快答】

K=孔小平

W=王硯輝

K:您來南京的次數多嗎?

W:南京是個好地方,《我不是藥神》是在南京拍的,很多梧桐樹,我很喜歡。這次又來南京巡演《浮士德》,我在南京也有不少好朋友。

K:喜歡南京的哪裏?

W:最近在南京拍戲的時候,我沒事就一個人跑到玄武湖,在城牆上走走,太美了,南京文化底蘊真是深厚。

K:您是雲南人,現在是吃蘑菇吃菌子的季節,您平時愛去菜市場嗎?

W:當然。我住在昆明,在家的時候我每天都去買菜,我是我們小區菜場一景,肉攤師傅看到我都說:王哥來啦,今天肉不錯,來一塊。

K:那您日常休閑會做啥?刷手機、看書還是釣魚?

W:我真的想釣魚來著,但一直沒有靜下心來,它已經正式納入我的計劃了。現在家裏養著兩條狗,我還想養一隻德牧。

我的夢想就是,有一個小院,養一隻德牧,然後開著我的車,去湖邊釣個魚,再跟我以前的夥伴小酌一杯。

(本文寫真照片、演出劇照和視頻素材均由受訪者提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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