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往常見到的鳥類，大多小頭小腦，卻斷然不可小看它們的智慧。以築巢為例，選擇怎樣的高度，挑揀多大的空間，鳥，是經過充分調研、反複斟酌的。通常，在戀愛關係確定後，鳥伴就要共擔安家置業的重任，鳥兒沒有富家大族的豐厚祖產繼承，一草一木、一磚一瓦靠的都是自己銜來。鳥類專家觀察得知：一對灰喜鵲築巢四、五天，共銜取巢材666次，其中枯枝253次，青葉154次，草根123次，牛、羊毛82次，泥團54次，浩大、繁重的工程帶來的辛勞會因陶醉於熱戀而得以稀釋，當然雄鳥會承擔更多的勞苦，在正式成家前，雌鳥掌握著絕對的話語權。

鳥巢初成，還說不上大功告成。新居布局、軟包裝修是否妥帖、符合哺兒育女的條件，必須經過雌鳥的親身驗收。為了順利過關，雄鳥一定傾力而為，從城市社區叼回瓶蓋、發卡等異物，加以點綴，更為浪漫的是，它們還會啄破五顏六色的漿果，用新鮮液汁粉刷內壁，多彩和暖色對於“新生兒”意味著安全和幸福。無懼風吹雨打，不管天動山搖，巢之堅實，令人心生敬畏。

如同人間“永浴愛河”“白頭偕老”的婚盟，不可能在所有伴侶那裏都得到兌現，一些雄鳥有了後代後也會喜新厭舊，另覓新歡，徒留寡母孤兒相依為命的。還有，投機取巧，將自家鳥蛋偷運到人家的巢裏，讓不明真相的“養母”代為哺育的：一些雌鳥，對鳥蛋是否為親生並無認知，即便換成卵石也會照孵不誤、勤勉照應。“物競天擇，適者生存”的真理，如同硬幣的兩麵：利他、勤勉等優良品質與自私、狡猾等不良稟性是同時共存的。

告別春天，進入夏季，樹林枝葉已茂密得難以窺視鳥巢，即便人們住上高樓，能與鳥巢平起平坐，還是不可能洞察鳥的全部私密活動。人們抬頭打望鳥巢，捕捉鳥鳴的時候，一定會渴望生起雙翅，飛到高處，看看自己生活的城鄉，究竟是個什麼模樣。

作者：汪向榮

來源：揚子晚報

圖片來源：視覺中國